黑色商務車駛入青柳村,車窗外的景象,便從冰冷的鋼鐵幾何,驟然切換成溫暖的人間煙火。
年關將至,村里早已被一片喜慶的紅色包裹。
家家戶戶檐下掛著滾圓的紅燈籠,煙囪里升起帶著飯菜香的炊煙,與空氣中彌漫的臘肉咸香、灶糖甜香,以及孩童們點燃的炮仗硝煙味,混合成一種名為“過年”的獨特氣息。
“我靠!這地方絕了!比咱們那別墅區有人味兒多了!”
林子豪整張臉都快貼在車窗上,看著窗外三五成群追逐嬉鬧的野孩子,看著墻根下揣著手、瞇眼曬太陽聊天的老頭老太,滿眼都是沒見過世面的新奇。
車子平穩地在一座熟悉的小院前停下。
秦玉眺望著那扇緊閉的院門,心頭涌起的歸家熱浪,卻被眼前的一幕悄然冷卻。
那對曾被爺爺擦得能映出人影的銅門環,此刻覆蓋著一層肉眼可見的灰。
他臉上的笑意淡了下去,下車,伸出手指,輕輕拂過門環。
指尖沾染的,是細細的、冰涼的塵埃,像時間的嘆息。
爺爺他們,還是沒回來。
“怎么了?”
楚云飛不知何時已站到他身邊,清冷的聲線里,藏著一抹不易察覺的溫情。
秦玉搖搖頭,勉強扯出一個笑臉。
“沒事,落了點灰而已。”
“走吧,歡迎參觀朕從小打下的江山。”
他上前,雙手用力,推開了那扇承載了他整個童年和少年時光的木門。
“吱呀——”
一聲悠長喑啞的呻吟,像一位老者在訴說漫長的等待。
院子里,枯黃的落葉鋪了滿地,踩上去沙沙作響。
石桌石凳安靜地立在院中,同樣蒙著一層灰,像被時光遺忘的孤寂雕塑。
秦玉領著眾人走進那間他住了十幾年的小屋,推開門的瞬間,一股陳舊木料與灰塵混合的氣味撲面而來。
“老三!你真就住這兒?”
林子豪看著那陳設簡單到堪稱簡陋的小屋,一張床,一張桌,一個掉漆的衣柜,震驚地嚷嚷起來。
秦玉瞥他一眼,沒好氣地反問。
“不然呢?我睡橋洞底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