落音山的秋意漸濃,練氣坪上的楓葉落了一層又一層,踩上去沙沙作響。沈硯這幾日正跟著周閣主研習“聲氣淬體”的法門——需將天脈氣融入晨露,順著毛孔滲入肌理,讓身體與聲氣更契合。他總在天未亮時就去山澗采露,指尖凝氣時,斷弦會輕輕發燙,像是在幫他篩選最純的清靈氣。
這日清晨,他剛采完露回到分閣,就見伙房的方向亂哄哄的。幾個弟子扶著個面色青紫的少年往外走,少年嘴唇發黑,呼吸急促,喉嚨里發出“嗬嗬”的異響,像是有東西堵著氣管。
“怎么了?”沈硯趕緊上前。
扶人的弟子急得滿頭汗:“是阿木!剛才還好好的,突然就倒了,說不出話,渾身發僵!”
話音剛落,不遠處又傳來驚呼——西側廂房那邊,竟又有兩個弟子倒在地上,癥狀和阿木一模一樣。
“快去報給閣主!”有人大喊。
沈硯蹲下身,伸手探了探阿木的脈搏。脈搏又快又弱,像被什么東西纏住了,指尖還能感覺到一股陰冷的氣順著脈搏往心臟爬——不是普通的急癥,是聲氣紊亂!
他心里咯噔一下,想起周閣主提過的“聲毒”。蝕聲教有一種陰毒的術法,能將蝕聲之力煉化成“毒霧”,混入空氣,人吸入后,聲氣會被攪亂,輕則失語僵硬,重則氣脈斷裂而亡。
難道是蝕聲教的人來了?
正想著,周閣主和幾位長老匆匆趕來。周閣主摸了摸阿木的額頭,又捏開他的嘴看了看舌苔,臉色瞬間沉了下來:“是‘蝕骨聲毒’!快把中毒的弟子抬到靜氣室,用聚氣陣穩住他們的聲氣!”
弟子們慌忙照做。周閣主卻沒動,目光掃過練氣坪、廂房、伙房,眉頭擰成了疙瘩:“聲毒是順著風來的,分閣里怕是藏了毒源。”
沈硯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——分閣的幾處通風口都飄著極淡的灰霧,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,灰霧里裹著那股陰冷的氣,正是剛才在阿木脈里感覺到的。
“閣主,我去查毒源!”沈硯握緊斷弦,天脈氣在掌心流轉,他現在耳力敏銳,能聽見聲氣流動的細微聲響,聲毒的氣肯定和普通聲氣不一樣。
周閣主點頭:“小心,聲毒沾不得,用天脈氣護住自身。”
沈硯應聲,運起氣護住口鼻,往通風口最密集的西墻走去。灰霧果然是從墻根的裂縫里滲進來的,裂縫旁放著個不起眼的陶瓶,瓶口塞著棉布,灰霧正從棉布縫里往外冒——毒源就在這兒!
他剛想把陶瓶踢開,忽然聽見靜氣室方向傳來騷動。轉身一看,竟又有三個弟子倒了下去,連守在門口的兩個長老都臉色發白,扶著墻喘氣。
“聚氣陣快撐不住了!”有弟子大喊,“中毒的人太多,陣里的正氣不夠用!”
沈硯心里一緊。靜氣室的聚氣陣靠靈石驅動,分閣的靈石本就不多,剛才試聲小比和鄰閣尋釁時用了不少,現在怕是真撐不住了。
他看向靜氣室的方向,能“聽”見里面的聲氣亂成了一團——中毒弟子的氣像斷了弦的琴,嗡嗡作響,聚氣陣的正氣像薄紙,被撞得搖搖欲墜。
“沈硯,你能引天脈氣,試試能不能解聲毒!”周閣主忽然喊道,聲音里帶著急意,“古籍上說天脈氣是天地正氣,或許能克蝕骨聲毒!”
沈硯愣了一下。他只試過用天脈氣凝刃、化墻,從沒解過毒,更別說這種陰毒的聲毒。可現在沒人能幫忙,總不能看著弟子們出事。
“我試試!”
他轉身往靜氣室跑,路過陶瓶時,用天脈氣裹著石子踢過去,瓶身碎裂,灰霧瞬間散了——先斷了毒源,再想解毒的事。
沖進靜氣室,里面已經亂成了一鍋粥。六個中毒的弟子躺在地上,渾身抽搐,聚氣陣的光淡得幾乎看不見。兩位長老正往陣里塞靈石,可靈石剛放進去就變暗,根本撐不了多久。
“沈硯,快!用天脈氣探他們的氣脈!”周閣主喊道。
沈硯走到離他最近的阿木身邊,深吸一口氣,小心翼翼地將天脈氣凝成細流,往阿木的手腕脈門送。
天脈氣剛進入阿木的經脈,就感覺到一股刺骨的冷意——是蝕骨聲毒!毒氣像無數根細針,扎得阿木的氣脈縮成一團,連帶著天脈氣都被凍得發僵。
“好霸道的毒!”沈硯咬牙,試著用天脈氣推毒氣,可毒氣像附骨之疽,怎么推都不動,反而往深處鉆了鉆。阿木疼得哼了一聲,抽搐得更厲害了。
“不能硬推!”周閣主在一旁急喊,“聲毒纏氣脈,硬推會傷了他們的根基!得用天脈氣‘養’,把毒氣壓出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