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雙界和聲》的尾音還繞著聲紋學院的槐樹梢打轉,青木門的三位長老就踩著晨露過了界門。為首的青柏長老拄著支老竹杖,杖頭纏著圈淡綠脈氣,身后跟著負責宗門庶務的青楓長老,以及管著守脈谷修繕的青榆長老——三人剛在天織界聽完《雙界和聲》的傳錄玉玨,便執意要跟著沈硯來現代“取些真東西”。
“沈院長,”青柏長老的長須被晨風吹得微動,目光掃過學院門口的聲能指示牌,竹杖輕點地面,“聽聞現代的‘城市規劃’能讓人居得妥帖、行得順暢,守脈谷的路窄了幾十年,谷里的驛站也舊得漏雨,我們想學著改改。”
沈硯剛把青嵐托他帶的脈氣吉他遞給青蕪,聞言笑著側身引路:“正好廠區最近在做新的社區規劃,我帶三位長老去看看,再請規劃辦的李工來聊聊。”
青榆長老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學院圍墻上的聲能感應燈,指尖剛觸到燈罩,燈就“嗡”地亮了,淡白的光映得他眼底滿是好奇:“這東西不用脈氣也能亮?守脈谷到了晚上黑得很,要是有這燈,弟子們夜里巡脈也安全些。”
“這是聲控燈,靠聲音和光線感應。”沈硯說著拍了拍手,燈光果然暗了下去,“等你們學完,我讓廠區的師傅給守脈谷裝一批,再教弟子們怎么修。”
幾人剛走到學院外的柏油路,青楓長老就停住了腳。他蹲下身,指尖拂過路面——平整的瀝青路沒有一點坑洼,不像守脈谷的土路,一到雨天就滿是泥濘。“這路是用什么鋪的?走起來竟這么穩當。”
“是瀝青和石子混合鋪的,不怕水,也耐磨。”沈硯指了指遠處正在施工的人行道,“那邊在修‘盲道’,是專門給眼睛不方便的人走的,規劃里得想著所有人的方便。”
青柏長老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,只見幾個工人正用帶紋路的磚塊鋪地,旁邊還立著塊畫著圖紙的牌子。他瞇起眼打量圖紙上的線條:“這圖上畫的,就是路和房子的位置?像我們天織界的‘脈氣走勢圖’,卻更細些。”
“長老說得對,規劃圖就是把要建的東西都提前畫好,哪里修路、哪里建房子、哪里留空地種東西,都得算清楚。”沈硯剛說完,就見一輛黃色的校車緩緩駛過,車身上畫著彩色的圖案,車窗里探出幾個孩子的腦袋,沖著他們揮手。
青榆長老直起身,看著校車平穩地拐進旁邊的社區大門,竹杖在手里轉了個圈:“這車子不用馬拉,跑得卻比我們的脈氣馬車穩。守脈谷里的驛站離著主路遠,要是有這車子,往來的弟子和商戶也能少受些累。”
“那是新能源校車,靠電驅動。”沈硯笑著解釋,“等守脈谷的路修好了,也能通類似的車,不過可以改成用脈氣驅動,更適合天織界。”
說話間,幾人到了廠區的規劃辦。李工正對著電腦上的三維地圖琢磨,見沈硯帶著三位穿青布長衫的老者進來,趕緊起身招呼。青柏長老盯著電腦屏幕上旋轉的社區模型,眼睛都直了——屏幕里的樓房、道路、公園看得一清二楚,甚至能看到家家戶戶的窗戶朝向。
“這是‘數字建模’,能提前看到建好后的樣子。”李工拉過鼠標,點了點模型里的一片綠地,“比如這里,我們原本想建個停車場,但考慮到老人和孩子沒地方活動,就改成了小公園,還種了些本地的樹。”
青楓長老湊到屏幕前,指著模型里的“社區服務中心”:“這個地方是做什么的?看著像我們的宗門議事堂,卻又小些。”
“是給居民辦事、聊天的地方。”李工笑著說,“里面能辦手續,能看書,老人還能在這兒下棋。規劃不只是建房子修路,更要讓住在里面的人舒服。”
青柏長老若有所思地點點頭,從袖袋里掏出一卷獸皮紙——紙上畫著守脈谷的大致輪廓,用墨線標著山脈、溪流和散落的木屋。“我們守脈谷有三條主脈,弟子們的木屋都散在脈邊,谷口的驛站還是三百年前建的,現在連馬車都進不去。”他指著紙上游的一片空地,“這里想修條路通到驛站,又怕挖路傷了脈氣,不知該怎么弄。”
李工接過獸皮紙,對著電腦掃了掃,紙上的圖案竟出現在了屏幕上。他用紅線順著溪流的方向畫了條曲線:“長老您看,這條路不用直著修,順著溪流走,既不破壞脈氣,又能少挖山。驛站可以挪到路旁邊,建得寬敞些,既能住人,又能放貨物。”
青榆長老眼睛一亮,指著屏幕上的驛站位置:“那驛站的屋頂能不能做成我們天織界的飛檐?要是全按現代的樣子建,倒不像守脈谷了。”
“當然可以。”李工笑著調整模型,“這叫‘風貌融合’,外面保留你們的古韻,里面可以裝現代的設施,比如窗戶用玻璃,冬天暖和,還能裝燈和簡單的水系統。”
接下來的幾天,三位長老跟著李工泡在規劃辦和社區里。他們看工人鋪瀝青路,記著配比;看社區公園的布局,數著長椅的數量;甚至跟著去了趟建材市場,摸遍了各種瓷磚和玻璃。青楓長老還專門記了本“規劃筆記”,里面畫滿了路緣石的形狀、路燈的高度,甚至連社區垃圾桶的位置都標得一清二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