鈴聲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突兀、驚心!
何雨柱猛地睜開眼,心臟漏跳了一拍。
這部電話,直通廠黨委辦公室和李懷德,除非有極其重大或緊急的事件,否則絕不會在深夜響起。
他深吸一口氣,穩了穩驟然加速的心跳,伸手拿起聽筒。
電話那頭,傳來李懷德秘書焦急甚至帶著一絲慌亂的聲音,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鎮定:
“何副科長!何副科長!緊急通知!立刻!馬上到廠黨委會議室集合!最高級別會議!楊……楊廠長他……他剛剛接到市里電話……讓我們所有中層以上干部立刻待命!出……出大事了!天……塌了!!”
秘書的聲音因為極度的震驚和恐懼而變得語無倫次,甚至帶上了哭腔。
何雨柱握著聽筒的手,指節瞬間捏得發白。
天塌了?
1976年……第一個巨大的、舉國同悲的噩耗……終于來了嗎?
他緩緩放下電話,聽筒與座機接觸發出“咔噠”一聲輕響,在這死寂的夜里,卻如同驚雷。
窗外,清冷的月光照在他沉凝如水的臉上。
風暴,已至。
電話聽筒里傳來的、帶著哭腔和驚惶的“天塌了”三個字,如同三枚冰冷的鋼針,狠狠扎進了何雨柱的耳膜,直透心底。
盡管早有心理準備,知道1976年注定是多事之秋,但當這標志性的、巨大的歷史悲劇真正以如此直接而猛烈的方式砸落時,他握著聽筒的手指依舊抑制不住地微微顫抖,指關節因用力而泛白。
書房里沒有開燈,只有窗外清冷的月光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輪廓,以及他坐在椅子上、瞬間繃緊如弓的身影。
電話那頭,李懷德的秘書還在語無倫次地重復著“立刻……馬上……廠黨委會議室……”,聲音里的恐懼幾乎要透過線路滿溢出來。
“知道了,我馬上到。”
何雨柱的聲音出乎自己意料的平穩,甚至帶著一種刻意的、壓抑的冷靜。
他簡短回應后,輕輕掛斷了電話,那“咔噠”一聲,在死寂的房間里顯得格外清晰、沉重。
他沒有立刻起身,而是在黑暗中靜坐了幾秒,深深吸了一口氣,再緩緩吐出,試圖將胸腔里那股驟然緊縮的悶痛感驅散。
該來的,終究還是來了。
而且,是以一種如此劇烈、如此撼動乾坤的方式。
他站起身,沒有驚動已經睡下的蘇青禾和孩子們,只是動作極輕地穿上那件半舊的呢子外套。
經過堂屋時,他看到父母房里的燈也亮了,顯然也被那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驚醒。
“柱子,出啥事了?”
何大清披著衣服探出頭,臉上帶著老年人特有的、對深夜異常聲響的驚疑。
“廠里有緊急任務,爸,你和媽繼續睡,沒事。”
何雨柱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常,但眼神里的凝重卻無法完全掩飾。
何大清張了張嘴,看著兒子異常沉靜卻透著山雨欲來氣息的臉,最終只是嘆了口氣,低聲道:“路上小心點。”
“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