喬唯一驚得肩膀一顫,猛地抬頭。
再次撞進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里,她呼吸都漏了一拍。
光線昏暗的車廂過道里,他高大的身軀幾乎堵住了所有去路,那股混合著煙草和汗液的男性氣息更加清晰地撲面而來,霸道地侵占了她周身的空氣。
“謝……謝謝你。”
她慌忙道謝,聲音比在月臺上時大了一些,帶著怯生生的軟糯,像羽毛尖兒輕輕搔過心尖。
那聲音鉆進陸燼野的耳朵里,清晰得仿佛帶著她身上那股甜糯的香氣。
他感覺自己的半邊身子都像是過電般酥麻了一下,心臟毫無章法地重重擂鼓,撞擊著胸腔,聲音大得他懷疑旁邊的小武都能聽見。
他舌尖抵了抵腮,壓下那股莫名的躁動,喉間溢出一聲輕嘖。
沒應聲,他俯身,輕而易舉地拎起那個對她而言重如千鈞的箱子,輕松地托舉起來,穩穩地塞進了行李架的深處。
動作間,臂膀鼓脹的肌肉線條賁張,充滿了力量感。
喬唯一仰著頭,看著他輕松解決自己最大的難題,心里松了口氣。
在他低頭看向她的瞬間,她飛快地垂下眼睫,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扇形的陰影,重新用長發將自己藏了起來,只留下一個毛茸茸的發頂和一段白得晃眼的纖細脖頸對著他。
她不敢再看他,也不敢讓別人看見自己的容貌,只是飛快地又說了一句:“謝謝。”
然后便手足無措地轉過身,鉆進了自己的下鋪。
陸燼野站在原地,深邃的目光在她的背影上停留了幾秒,那截從衣領露出的后頸白得刺眼。
他收回視線,轉身走到走廊上。
小武湊過來,擠眉弄眼,用氣音道:“頭兒,緣分啊?”
陸燼野沒理他,繼續往餐吧走去,但腦海里揮之不去的,是那雙濕漉漉的的杏眼,和那聲讓他半邊身子都發麻的軟糯甜音。
整個人白軟的跟個白團子似的,怕是打自己一巴掌都軟的沒邊了,估計打完還會睜著那雙濕漉漉的杏眼委屈巴巴的喊疼。
越想陸燼野越覺得燥的慌。
喬唯一蜷坐在下鋪,確認那個高大駭人的身影徹底離開后,才小心翼翼地探出身子。
她拿出一個邊緣有些磨損的木制小梳妝盒,打開。
她對著車廂壁上一塊模糊不清的反光面,仔細地將厚重的劉海理了理。
巨大的黑框眼鏡被取下,用衣角小心翼翼地擦拭干凈,再重新戴上,幾乎遮住了她大半張臉。她拉了拉衣領,確保脖頸也被包裹得嚴嚴實實,不留一絲縫隙。
這樣……就不會被人看到了吧?
她脫掉帆布鞋,將自己纖細的身子縮進鋪位里側,用薄薄的被子蓋到下巴,只露出一張被眼鏡和劉海占領的小臉。
車廂的枕頭帶著陌生人的氣息,讓她有些不適,但她實在太累了,身體和精神的雙重疲憊如同潮水般涌來。
京市……梧桐路27號,沈衷。
那個叫沈衷的故人,會是什么樣子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