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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三十歲，我死在出租屋的床上。死于心力衰竭。醫生說我積郁成疾，油盡燈枯。

我才三十歲，卻活得像八十歲。我沒有恐懼，只有無盡的悔恨。我是奶奶一手帶大的。

父母早早離異，我是他們眼里的累贅。是奶奶用她微薄的退休金和撿廢品換來的錢。

一口飯一口水，供我讀完了大學。她是我這世上唯一的光。四年前，這道光熄滅了。

奶奶病重，腎衰竭晚期。她唯一的愿望，就是看我成家。希望我領個好姑娘回家，

讓她走得安心。我卑微地去求我的女朋友，林瑤。她是我大學的學妹。

我像舔狗一樣追了她兩年。我用第一個月的工資給她買了她看中的香奈兒包。

自己啃了一個月饅頭。她才勉強答應，跟我交往。我求她：“瑤瑤，幫我個忙，就一次。

”“假裝我未婚妻，去見我奶奶一面。”“她……她快不行了。”林瑤當時笑得格外甜美，

她挽著我的胳膊，語氣天真：“師兄，說什么呢，我本來就是你女朋友呀。”我感激涕零。

我以為她是天使。我帶著她去了醫院。奶奶那天精神出奇的好。她布滿老年斑的手顫抖著。

從枕頭下摸出一個老舊但成色極好的翠綠鐲子。

好孩子……奶奶沒什么給你的……這是陳家……傳給兒媳婦的……”林瑤的眼睛噌地就亮了。

那是我從未見過的貪婪。可就在她伸手去接的那一刻，她的手機響了。

是那個開法拉利的富二代，張浩。林瑤的臉色瞬間慘白。她慌亂地接起電話，

聲音都在抖：“浩哥？不不不，你別生氣！”“我只是開個玩笑！我就是可憐他！

”“他奶奶快死了，我就是來走個過場！”“浩哥你別跳樓啊！我馬上就走！我只愛你一個！

”她掛了電話，像是換了個人。她看都沒看我。一把抓起那個鐲子，狠狠地砸在地上！“砰！

”鐲子應聲而碎。“陳元，你真惡心！”她的聲音尖利刺耳，“一個快死的老太婆，

一個窮光蛋！”“你拿個破鐲子就想套牢我？晦氣！”“張浩說了，

我要是敢收你這破玩意兒，他以后就再也不見我了！”“你一條賤命，也配跟浩哥搶？

”“我只是開個玩笑，你不會當真了吧？”我轉頭，奶奶的眼睛瞪得大大的。她指著我，

喉嚨里發出嗬嗬的聲響。那雙渾濁的眼睛里，不是憤怒，不是怨恨。

而是對我……對她最疼愛的孫子。那深入骨髓的失望和心痛。她一口氣沒上來。心電圖，

變成了一條刺耳的直線。奶奶走了，死不瞑目。林瑤嚇傻了，

哆嗦著：“我……我不知道會這樣……陳元，對不起……”我沒有理她。我跪在床邊，

撿起地上的碎玉，一片一片。任由碎片割破我的手掌，鮮血淋漓。

我抱著奶奶漸漸冰冷的身體，坐了一夜。從那天起，我的心就死了。我拼命工作，賺錢，

卻再也感受不到喜怒哀樂。我把所有的錢都捐了出去，只留下了那包碎玉。我死的時候。

手里還緊緊攥著那片最鋒利的碎片。……“滴……滴……滴……”刺耳的心電監護儀的聲音。

將我的意識從黑暗中拽回。我猛地睜開眼。不是出租屋，不是地府。是刺鼻的消毒水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