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水那聲“哥!我剝開啦!”的歡呼,帶著穿透寒夜的雀躍,仿佛還縈繞在何雨柱耳邊。
窗臺上的老洋蔥頭依舊干癟,卻在何雨柱眼里成了個吉祥物。
妹妹學業上這道坎兒邁過去了,他心里最后一點懸著的石頭也落了地。
夜校畢業證壓在箱底,鴻賓樓三灶的工牌別在胸口,每月三十二萬舊幣的工錢沉甸甸揣在懷里,再加上何大清那筆“雷打不動”的生活費——何雨柱第一次清晰地感覺到,手里是真的有了點余錢。
日子不再是掰著銅子兒過的緊巴。
去年的年關,仿佛就在眼前:一碗芝麻醬拌白菜心算是葷腥,幾塊高粱飴就是年糖,雨水那件紅花布新棉襖,里面的棉花還是東拼西湊、翻新了舊棉絮絮進去的。
兄妹倆守著小小的爐火,聽著隔壁賈張氏指桑罵槐的酸話,硬是撐出了一個清冷卻彼此依偎的團圓。
今年,不一樣了。
窗外的北風打著旋兒,卷起地上薄薄的積雪粒子,拍打著窗欞。
天陰沉沉的,醞釀著一場大雪。
何雨柱坐在小方桌旁,面前攤開一個小本子,手里捏著半截鉛筆頭。昏黃的油燈光暈,將他專注的側影投在斑駁的土墻上。
他在盤算,盤算一個真正像樣的年。
鉛筆尖在本子上沙沙地移動,列下幾行字:
雨水的新衣:紅花布那件小了,棉花也不夠厚實。扯新布,要那種厚實耐磨的藏青色燈芯絨,小姑娘穿著精神又耐臟。
棉花要新的,絮得厚厚的,從頭暖到腳。還得做雙新棉鞋,納千層底,踩雪不濕腳。
何雨柱想起出師宴上,雨水穿著新碎花襖坐在一群大人中間那緊張又驕傲的小模樣,嘴角忍不住彎了彎。
年貨:肉!去年那點肉臊子,兄妹倆省著吃了好幾天。
今年,得割一條肥瘦相間的五花肉,肥的熬豬油,油渣留著炒菜包餃子噴香,瘦的紅燒!芝麻醬?去年那點小罐子,雨水拌面條都不舍得放。
今年買一大罐,敞開了吃!再買點稀罕的——幾兩白糖,過年沖糖水喝;一小包花椒大料,燉肉更香;還有……對了,給雨水買盒蛤蜊油,小姑娘冬天手容易皴。
年夜飯:白面!包餃子!韭菜雞蛋餡兒的!去年是雜合面,摻了玉米面,口感糙。
今年,要純純的白面餃子,皮薄餡大。雞蛋多放兩個,讓雨水吃個夠。
再燉個白菜豆腐粉條,里面切幾片厚墩墩的五花肉……何雨柱腦子里飛快地過著菜單,屬于廚師的精細勁兒上來了,甚至開始盤算餡料的比例和燉肉的香料搭配。
「帶雨水出去!」這個念頭突然冒出來,像投入平靜湖面的一顆石子,在何雨柱心里漾開一圈圈漣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