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接過飯盒,入手是溫熱的。
掀開蓋子,一股混合著谷物和菌類清香的溫熱氣息撲面而來。
濃稠的雜糧粥里,海帶絲、蘑菇碎清晰可見,上面還飄著幾粒金黃的油渣。
旁邊格子里是兩個雜糧饅頭,還冒著熱氣。
她確實是餓極了,也顧不得許多,拿起勺子,舀了一勺粥送入口中。
溫熱的粥滑入食道,咸淡適中,那點菌類的天然鮮味和油渣的葷香,恰到好處地撫慰了空乏冰冷的腸胃,一股暖意從胃里升起,驅散了四肢百骸的寒意。
疲憊似乎都消散了一絲。
她快速而不失斯文地吃著,目光卻再次落到何雨柱的左手上。他正用那只受傷的手幫忙扶住一個差點傾倒的湯桶,紗布邊緣似乎有深色的痕跡滲出。
“你的手,”蘇青禾咽下口中的食物,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,“傷口是不是裂開了?需要重新處理。”
何雨柱順著她的目光看了一眼,不在意地活動了一下手指:“沒事,一點滲血,不礙事。繃帶裹著呢,沾不著灶臺。”
蘇青禾眉頭微蹙,那是一種醫生對病人不遵醫囑的本能不贊同。
但眼前的情況,她知道多說無益。
她放下勺子,看著何雨柱,墨色的眼眸在帳篷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清亮:“食堂的保障,非常重要。尤其是這熱粥,對病患和體力透支的人,是真正的‘良藥’。謝謝你們。”
她的感謝很直接,也很專業。
“分內事。”
何雨柱搖搖頭,看著帳篷里或坐或臥、疲憊不堪的醫護人員和工作人員,“你們才是救命的人。灶火不熄,熱飯管夠,你們只管在前頭拼。”
他的聲音不高,卻帶著一種沉甸甸的承諾感。
蘇青禾深深看了他一眼,沒再說話,只是低下頭,更認真地吃完了那盒粥和饅頭。
食物的熱量似乎給她注入了新的力量。
她快速收拾好飯盒,對何雨柱點了下頭,便轉身走向另一個需要查看的病人,白大褂的背影再次挺直,融入了那片忙碌與疲憊之中。
風雨聲中,何雨柱看著那個沉靜而堅韌的背影,又回頭望了望食堂方向——那里,灶火的光芒穿透雨幕,隱約可見。
他緊了緊左手上的紗布,指揮著工人收拾好空飯盒,拉起板車,再次沖進了冰冷的雨簾里。
四合院籠罩在濕冷的黑暗中。
易中海家那扇緊閉的窗戶后面,一雙陰沉的眼睛透過玻璃上的水痕,死死盯著何雨柱推著空板車、渾身濕透走進中院的背影,又落在他左手那圈被雨水和血漬浸染得顏色深沉的紗布上。
“呸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