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猜元稹啥反應(yīng)?他本來躺著,一聽“白居易貶江州”,噌地一下就坐起來了!病好像好了一半,抓著家里人的手就喊“快拿紙和筆來!”家里人勸他“您還病著,等好點再寫吧”,他急得直拍床:“樂天都去江州了,我能等嗎?”
第七十六章白居易與元稹:寫滿一生的知己情
就這么著,他趴在床上,一邊咳一邊寫,寫下了那首后來流傳千古的《聞樂天授江州司馬》:
“殘燈無焰影幢幢,此夕聞君謫九江。
垂死病中驚坐起,暗風(fēng)吹雨入寒窗。”
后來白居易收到這首詩,讀“垂死病中驚坐起”那一句時,半天沒說話。他知道元稹的病有多重,知道他連坐起來都費勁,就因為自己被貶,元稹能從床上驚坐起來——這份情,比親兄弟還親。
白居易在江州寫《琵琶行》,寫完第一時間就寄給元稹。元稹讀著“同是天涯淪落人,相逢何必曾相識”,哭得稀里嘩啦,給白居易回信說:“樂天啊,你寫的不是琵琶女,是咱倆人啊!”
江州到鄧州,還是幾千里路。白居易會寄江州的新茶給元稹,附詩說:
“紅紙一封書后信,綠芽十片火前春。
湯添勺水煎魚眼,末下刀圭攪麴塵”。
元稹會寄鄧州的棗給白居易,寫詩說:
“江陵識遙火,應(yīng)到渚宮東。
野浦雁初下,寒塘冰欲融”。
茶會涼,棗會壞,可詩里的牽掛,永遠(yuǎn)是熱的。
重逢與別離:能再跟你喝杯酒,就夠了
元和十三年,元稹被調(diào)回長安,沒過多久,白居易也從江州調(diào)了回來。倆人終于又見面了。
那天白居易去城外接元稹,遠(yuǎn)遠(yuǎn)看見元稹從馬車上下來,瘦得跟竹竿似的,眼神還是亮的。白居易跑過去,一把抱住他:“微之,你可算回來了!”元稹也抱著他,咳著說:“樂天,我沒失信吧?還能跟你一起喝酒改詩。”
倆人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,不過不再是擠小酒館,而是在白居易的“廬山草堂”里,煮著茶,聊著詩。白居易寫《長恨歌》,元稹就寫《連昌宮詞》,倆人比著寫,又互相改,日子過得跟蜜似的。
好日子沒過幾年,元稹又被調(diào)走了,這次是去越州當(dāng)刺史。白居易送他到城外,倆人喝了最后一杯酒。元稹說:“樂天,我到了越州,就給你寄越州的楊梅。”白居易說:“我在長安,給你寄長安的梨。”元稹又說:“還是老規(guī)矩,多寫詩。”白居易點頭:“一定。”
這一去,又是好幾年。越州到長安,詩信沒斷過。元稹寄《寄樂天》:
“無身尚擬魂相就,身在那無夢往還。
直到他生亦相覓,不能空記樹中環(huán)。”
白居易回《答微之》:
“君寫我詩盈寺壁,我題君句滿屏風(fēng)。
與君相遇知何處,兩葉浮萍大海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