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以后來他被唐玄宗召見,能寫出“云想衣裳花想容”,能讓高力士給他脫靴——不是他“作死”,是他真的覺得:“我的才華比你們這些權貴更牛,你們伺候我,是應該的。”
這種“文化優越感”,在別的朝代是不敢想的。比如宋朝,文人再牛,也得對皇帝畢恭畢敬;比如清朝,文人連話都不敢亂說。在盛唐,文人敢跟皇帝“叫板”,敢跟權貴“甩臉子”——因為他們知道,盛唐需要他們的才華,需要他們的詩來裝點這個時代。李白的狂,不是他一個人的狂,是整個盛唐文人的“集體自信”。
第九章李白的狂,是整個時代給的底氣
當然,光有底氣和土壤還不夠,李白能成為“李白”,更因為他有別人沒有的“情感特質”——他的豪情,不是平面的,是立體的;他的詩,不是寫在紙上的,是刻在天地間的。
你讀李白的詩,會有一種強烈的“空間張力”——就像你站在山頂,往下看是整個世界,而不是站在平地上,只能看到眼前的一畝三分地。
比如他寫《黃鶴樓送孟浩然之廣陵》,里面有一句“登高壯觀天地間”,想象一下這個畫面:李白站在黃鶴樓上,抬頭是天,低頭是地,眼前是長江,遠處是揚州——他看到的不是“朋友要走了,我好難過”,是“天地這么大,朋友去的地方這么遠,這趟旅程一定很精彩”。
這種“俯視視角”,和王勃的“窮且益堅,不墜青云之志”完全不一樣。王勃的詩,是“我雖然窮,但我有志向”,是一種“向上爬”的努力;而李白的詩,是“我站在天地間,我就是天地的一部分”,是一種“我本來就這么牛”的自信。王勃的豪情,是“平面抒懷”;李白的豪情,是“宇宙級抒懷”。
再看他詩里的意象——“明月”“黃河”“長江”“大鵬”,這些不是普通的景物,是被他升華為“民族精神圖騰”的符號。比如他寫黃河:“黃河之水天上來,奔流到海不復回”——他寫的不是黃河,是盛唐的氣勢:就像黃河從天上流下來,擋都擋不住,只能往前沖,奔向大海。
這種氣勢,不是別的朝代能有的,只有盛唐,才有這種“一往無前”的勁頭。
還有“明月”,李白寫了無數次明月:“舉頭望明月,低頭思故鄉”“舉杯邀明月,對影成三人”“我寄愁心與明月,隨君直到夜郎西”。在他的詩里,明月不是冷冷的星球,是他的朋友,是他的知己,是他情感的寄托。
為什么他這么喜歡明月?因為明月是“永恒”的,是“普照天下”的——就像盛唐的精神,不管在長安,還是在揚州,不管是文人,還是百姓,都能感受到這種精神的照耀。
他把自己的豪情、自己的孤獨、自己的理想,都融進了這些意象里。所以現在讀“黃河之水天上來”,想到的不是黃河,是盛唐的壯闊;讀“舉杯邀明月”,想到的不是月亮,是李白的灑脫;讀“天生我材必有用”,想到的不是李白,是心里的那點“不甘心”——這就是李白的厲害之處:他把盛唐的精神,寫進了每個人的心里。
有人說李白是“浪漫主義詩人”,但他的浪漫不是“不切實際”,是“盛唐給的勇氣”。他敢“天子呼來不上船”,是因為盛唐允許他這么狂;他敢“千金散盡還復來”,是因為盛唐讓他相信,自己的才華能賺回更多的錢;他敢“長風破浪會有時”,是因為盛唐讓他相信,未來一定有機會。
如果他生在別的朝代,比如南宋,他可能會寫“靖康恥,猶未雪”的悲憤;比如明朝,他可能會寫“山河破碎風飄絮”的絕望;可他生在盛唐,所以他只能寫“仰天大笑出門去”的狂喜,只能寫“天生我材必有用”的自信。
現在人們為什么還喜歡李白?不是因為他的詩寫得有多好,是因為還需要他身上的“盛唐精神”——需要那種“我能行”的自信,需要那種“天地這么大,我想去看看”的豪情,需要那種“就算失敗了,也能笑著說‘千金散盡還復來’”的灑脫。
就像現在的人們,可能會因為考試失利、工作不順而難過,可一讀到李白的詩,就會覺得:“這點小事算什么?我這么厲害,肯定能找到自己的‘盛唐’!”這就是李白留給我們的禮物——他把盛唐的精神,變成了一種“不死的力量”,不管過了多少年,不論是什么人,只要讀起他的詩,就能感受到那種“天生我材必有用”的底氣。
所以,李白不是“詩仙”,他是“盛唐的孩子”——是盛唐的疆域、盛唐的繁華、盛唐的底氣,把他養得這么狂、這么自信、這么耀眼。他的詩,不是寫在紙上的,是寫在盛唐的天地間的;他的精神,不是他一個人的,是整個盛唐的精神。
就像他寫的“今人不見古時月,今月曾經照古人”——現在的人們看不到盛唐的月亮,盛唐的月亮,曾經照過李白;現在的人們,雖然看不到盛唐,李白的詩,卻讓人們能摸到盛唐的溫度,能感受到盛唐的心跳。
這就是李白——一個把盛唐穿在身上的“瘋批詩仙”,一個讓我們永遠相信“天生我材必有用”的詩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