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私造的龍袍、冕旒、玉帶、笏板,是從你韋家別院的地窖里起出來的!那張標注了紫微垣帝星的星圖,是從你書房暗格里搜到的!韋舍,人贓并獲,鐵證如山!你還敢說是蒙蔽?!”汪直的聲音并不高亢,卻字字如錘,砸在韋舍的心上,“你以為死了就能一了百了?告訴你,謀逆大罪,株連九族!你死了,你的族人,你的干親,一個都跑不了!他們會因為你現在的嘴硬,在詔獄里嘗遍所有你想象不到的滋味!”
韋舍渾身劇震,癱軟在地
汪直對旁邊的錦衣衛吩咐道:“把他帶走,單獨關押。沒有我的命令,不許他死,也不許任何人接近?!彼謷咭暳艘谎郾豢刂谱〉捻f家其他人,眼神冰冷,“所有家眷、仆役,分開關押,嚴加看管!”
詔獄深處,陰暗潮濕,空氣中永遠彌漫著一股血腥和腐爛混合的惡臭。
冰冷的鐵鏈束縛著韋舍的手腳。汪直坐在他對面的一張太師椅上。他手里把玩著一把小巧玲瓏、閃著幽藍寒光的鐵鉤——那是專門用來挑斷人手筋腳筋的工具。
“韋舍,說吧。李子龍計劃何時舉事?真定府還有哪些同黨?宮里面,除了鮑石、鄭忠,還有誰參與了?”汪直的聲音很平靜,仿佛在問今天天氣如何。
韋舍閉著眼,嘴唇哆嗦,還在做最后的抵抗。
汪直也不催促,只是對旁邊的行刑手微微頷首。
行刑手會意,拿起一根浸過鹽水的牛皮鞭,掄圓了臂膀,狠狠抽在韋舍的背上!
“啪!”一聲脆響,囚衣破裂,皮開肉綻。
“啊——!”韋舍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。
汪直面無表情地看著,直到鞭刑停了,他才緩緩開口:“這一鞭,是為了你辜負皇恩,勾結妖人?!?/p>
行刑手再次舉起鞭子。
“我說!我說!”韋舍終于崩潰了,嘶喊道,“計劃是八月十五,在真定府……借著中秋燈會起事……宮里,宮里還有尚衣監的王公公,御藥局的李太監……他們,他們也收了李半仙的好處……”
汪直靜靜聽著,偶爾打斷,追問細節:“王公公負責什么?李太監提供了什么?真定府接應的人是誰?聯絡方式是什么?”
同樣的場景,在關押鮑石、鄭忠以及其他涉案人員的牢房里重復上演。汪直親自坐鎮,主導著每一場審訊。他將從韋舍那里得到的信息與其他人的口供相互印證,不斷修補著證據鏈上的漏洞。他讓人詳細記錄下每一次用刑的力度、犯人的反應和招供的內容,確保這份口供在程序上無懈可擊。
當最后一份按滿血手印的供狀擺在汪直面前時,上面清晰地羅列了李子龍私造御用器物、繪制紫微星圖意欲弒君、勾結內官、計劃于真定府武裝起事等一條條鐵證,所有涉案人員、時間、地點、細節一應俱全,形成了一個完整、嚴密、無法辯駁的證據閉環。
紫禁城,御書房。
汪直跪在下方,雙手將厚厚一疊整理好的案卷呈上。他的聲音平穩而清晰,將李子龍案的偵破過程、韋舍等人的供詞、起獲的罪證,條分縷析地稟報給憲宗。每一個事實都指向一個結論——這是一場精心策劃、目標直指皇權的謀逆大案。
憲宗聽著,臉色陰沉,手指緊緊抓著龍椅的扶手,青筋暴起。當聽到李子龍曾憩坐御床、私繪紫微星圖時,他眼中殺機畢露。
“好!好一個李子龍!好一群狼心狗肺的奴才!”憲宗猛地一拍龍案,震得茶盞亂響,“證據確鑿,罪無可赦!”
他看向下方垂首肅立的汪直
“汪直,”憲宗的聲音帶著決斷后的冷厲,“此案你辦得很好。韋舍、鮑石、鄭忠等一干涉案人犯,既已招供,著即處死,梟首示眾!其余從犯,依律嚴懲!”
“奴才遵旨!”汪直叩首領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