實驗室的金屬桌案上,聲吶儀屏幕泛著冷光。淡綠色聲波圖譜里,一道扭曲陰影正沿地下管道緩慢蠕動,像條潛伏泥底的蛇。沈硯指尖叩著桌沿,目光凝在圖譜邊緣模糊波紋上——那是墨鴉殘魂散逸的濁聲,雖已微弱,卻始終未消。
“從廢棄管道到靈澤界黑沼,正好穿三道界壁裂隙?!崩钷睂⒐艿婪植紙D推過來,紅筆標(biāo)著的圓點(diǎn)在圖紙上連成線,“聲吶探到管道深處有地脈氣流動,殘魂定是在引濁聲往裂隙跑,想回靈澤界復(fù)聚?!?/p>
青蕪湊過來看圖,指尖剛觸到標(biāo)著“黑沼”的位置,腰間聲紋錨突然嗡鳴。她抬眸看向沈硯,眉頭微蹙:“這濁聲里裹著‘蝕脈氣’,比上次管道里的更兇。你七重境剛穩(wěn),碰它怕是要耗元?dú)??!?/p>
沈硯拿起桌上的吉他,指尖輕撥第三根弦(藏弦)?!板P”的一聲,音波撞在實驗室的金屬柜上,反彈回來時帶著細(xì)微震顫——自前日突破七重境后,界聲紋與吉他的共鳴越發(fā)清晰,連空氣里的聲紋流動都能透過弦音感知?!罢迷囋嚻咧鼐车摹媛暋?。再說,八重境的‘化聲’關(guān),本就需借濁聲練手。”
慕言從隔離區(qū)走出,手里拿著枚刻滿法陣的回音玉:“黑沼是雙界地脈交匯點(diǎn),殘魂躲在那兒,怕是想借地脈氣養(yǎng)魂。沈硯你要突破八重,需引雙界氣脈交融,這殘魂倒是送了個‘契機(jī)’?!彼麑⒒匾粲襁f給青蕪,“聲紋錨加了‘穩(wěn)脈陣’,若沈硯引氣時地脈亂了,你用這玉幫他鎖氣?!?/p>
四人穿過實驗室臨時通道時,沈硯懷里的吉他突然發(fā)燙。第三根弦掙脫吉他,細(xì)亮的銅絲飄起來,與聲紋錨的藍(lán)光撞出細(xì)碎星火——七重境的界聲紋仿佛有了意識,順著琴身往他四肢蔓延,連通道里空間折疊的滯澀感都輕了大半。
“嗡——”
踏出通道,潮濕腐葉味撲面而來。靈澤界黑沼邊緣,參天古木枝葉遮天蔽日,地面鋪著厚苔蘚,踩上去軟如海綿。遠(yuǎn)處沼澤冒灰黑氣泡,瘴氣在半空凝成霧團(tuán),連陽光都透不進(jìn)來。
青蕪腰間的聲紋錨突然劇烈震顫:“在那邊!濁聲聚在古槐樹上!”
沈硯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,沼澤中央立著棵半枯古槐,樹干裂著道大口子,灰黑濁氣正從裂口里往外涌。他打開用吉他拾音器改裝的簡易聲紋監(jiān)測儀,屏幕波形圖瘋狂跳動,峰值直指樹心——那里正是殘魂藏身處。
“那是黑沼‘脈眼’。”慕言皺眉,“古槐樹扎根雙界地脈,殘魂在樹心引蝕脈氣啃樹根,再拖下去,地脈要被它蛀空?!?/p>
四人深一腳淺一腳往沼澤中央走。瘴氣漸濃,青蕪催動聲紋錨,藍(lán)光在周身凝出屏障,將瘴氣擋在外。沈硯抱著吉他,指尖無意識撥弦,《青花瓷》的前奏在寂靜沼澤響起——清潤的音符撞在瘴氣上,竟像石子投水面,蕩開漣漪,讓周圍濁聲都淡了幾分。
“七重境的弦音,能壓濁聲了?!鼻嗍徎仡^看他,眼里閃過訝異,“界聲紋和你的琴融得更緊了?!?/p>
沈硯笑了笑,指尖加快撥弦速度,將《青花瓷》的旋律混進(jìn)急促的掃弦:“凡世的音樂講究‘以柔克剛’,界聲紋認(rèn)這個。”話音剛落,沼澤中央的古槐樹突然“嘩啦”作響。
樹身裂出一道巨大口子,灰黑濁氣從裂口里涌出來,里面竟趴著數(shù)只半大墨鴉,正用尖利的喙啄樹干——而樹心處,一團(tuán)模糊黑影縮在那里,正是追查的墨鴉殘魂!
“果然在這兒!”王浩舉著監(jiān)測儀,屏幕數(shù)值已爆表,“它讓小墨鴉啄樹脈,想把古槐樹變成濁聲源頭!”
殘魂察覺他們到來,猛地從樹心竄出,撲向離得最近的沈硯。沈硯不退反進(jìn),抱著吉他猛地掃弦——《孤勇者》的副歌響起,“誰說污泥滿身的不算英雄”的歌詞混著激昂音符,像光劍扎進(jìn)濁聲里。
殘魂被音符撞得一顫,突然炸開化作無數(shù)細(xì)小濁聲,繞過音符往古槐樹根須鉆——它想順地脈逃進(jìn)界壁裂隙!
“攔住它!”慕言大喊著祭出回音玉。玉塊在空中炸出金光,將古槐樹籠罩,“沈硯,借地脈氣破境!八重境需‘化濁為清’,這殘魂的蝕脈氣正好當(dāng)‘藥引’!”
沈硯瞬間明白。他將吉他豎在身前,指尖按出一串和弦,這次是《海闊天空》的前奏,遼闊的音符順著琴身往地下鉆。同時,他催動體內(nèi)的界聲紋,引導(dǎo)古槐樹里的雙界地脈氣——七重境的“辨聲”之力讓他能清晰感知?dú)饷}流動,那股燙得像團(tuán)火的氣,正順著樹根往他掌心涌。
“青蕪,幫我鎖氣!”
青蕪立刻將手掌貼在沈硯后背,聲紋錨的藍(lán)光順著她的掌心涌過去,像條藍(lán)色的溪流,將雙界地脈氣裹著往沈硯體內(nèi)送。她能清晰感覺到,沈硯體內(nèi)的界聲紋正在瘋狂翻涌,像煮沸的水,要沖破七重境的桎梏。